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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

真三国无双同人。李典x乐进。几乎吃不到粮简直被自己冷哭了。

完全没有历史要素的原作背景段子和稍稍有点奇妙的paro穿插在一起。

总的来说比较奇妙,不知道能不能表达出什么。

依旧是有点阴暗的人物解读所以OOC注意。

顺便一提手嶌葵那首同名的歌挺好听(?

以下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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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旅人仍永远没有停歇似地赶着路。


  沿途的人们只能从那件麻布斗篷下面的身形,约莫推断出大概是个健壮而个子不高的小伙子。从斗篷下露出的双脚上穿着厚实却磨损严重的战靴,在石板路上踏出匆匆的戛达戛达声,有时候声音显得分外急切就像是奔跑,唯独停歇,是一次都不曾有。


  那个人要去哪里呢。


  没有人曾试图追上去这样问,尽管他们看不到旅人的脸色,只单单从脚步的节奏,便也能看出是有要紧事一般的赶着路。像是要越过身边的所有人,走到最前面去那样地赶着路。


  赶路的人,哪有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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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董卓联合军的大旗下人声鼎沸。渴望一战成名的,图谋渔翁得利的,各怀私心的三教九流以一个看上去替天行道的理由齐聚于此,使着十八般兵器的武人摩拳擦掌。


  “……因为直觉?以这样的理由参战,还真是前所未闻。”


  “就是这样。这一战能够遇到贵人,我有这样的预感。”用并不嘹亮却显得志得意满的声音说着话的年轻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我叫李典,字曼成。特长是直觉很准喔。”


  他侧过头,打量着与他并排坐在物资箱上的另一个年轻人,年纪尚轻却已刻上伤疤的脸透着无欲则刚的纯朴,在他自报姓名之后,像是忽然激灵了一下,然后有点腼腆地略微颔首。


  “——啊,我名叫……”


  从高处突然爆发出号角声和统帅的吼声,“全军出击——!”


  喧嚣在一瞬间湮没了他。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一头褐色短发的年轻人像一阵风掠过了他的耳畔,双钩不知何时已握在手里,几乎是第一个冲出了缓缓张开的城门。


  “乐文谦,必将夺下首功——!”


  他竟有些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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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算追上你啦。


  唐突地有一个轻快的声音突然落在耳畔,旅人冷不丁浑身激灵了一下,然后把斗篷的兜帽压得更低。


  ——我们刚好顺路,有这样的预感呢我。所以,你介意多一个有点啰嗦的旅伴么?


  可是再度听到声音的时候,年轻的旅人抬起头往旁边看去,看到声音的主人仍以与他相同的行进速度停留在他的肩畔,蓬松的黑发下面是一张与他年纪相仿却苍白的笑脸,再下面是一条陈旧却仍色泽鲜亮的围巾,长长的残破的边角飘荡在背后。


  ——对对对对不起先生我刚刚走了神,真是不好意思!旅伴的话,只要阁下不嫌弃,自然、自然是不介意……!


  那副慌慌张张地摆着手、不知如何组织语言的样子,把黑发的年轻人逗得笑了起来。粗布的兜帽在慌乱中从旅人的头上滑落,意外地单纯的脸上戴着一副布满划痕的旧面甲,右颊上的十字伤疤在密密麻麻的小伤中间分外显眼。


  ——只是,凭直觉就知道顺路,阁下还真是非同寻常。


  ——嘿嘿,我的直觉可是准得惊人喔。在乱世中打仗,除了靠武功本事,就是靠这直觉啦。


  ——阁下也是曾从过军的?


  ——也领兵作战,跑遍过大江南北。年轻人略一偏头,挑起了眉笑一笑。看你的模样,好像也是如此?


  然而旅人略微颔首过后,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样,而很久很久没有应声。天色渐渐地晚了,他们渐渐走出了人烟聚集的地方,踩出的小径在他们脚下越来越窄,然而他们仍脚步匆匆地踏在荒郊的杂草上,即便是路最终被埋没在了丛生的乱草之中,也丝毫没有阻住他们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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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典将军的直觉,真的是很准呢。”乐进由衷地赞叹道。“若不是李典将军驰援,只怕这一战,我……”


  而正就着帐篷里昏黄的烛光,往对方身上缠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的李典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冲他翻了个白眼。“有几个像你那样不怕死,次次都要冲出去打头阵的?再多来几次,我有多准的直觉,可也不够救的。”


  乐进又沮丧地低下了头,一只手胡乱抓了抓脑后的头发,眼神委屈得让人想起发出呜呜声的小猎犬。卸去铠甲、脱去被血黏住的衬衣之后,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疤毕露出来,纵横交错地遍布了他结实健壮的上半身。李典假装没看见那些对方从没给自己看过的旧伤,割断一截绷带在他手臂上打上结,又绕过乐进的肩膀,找了药敷他背后新撕裂的刀伤。


  “我、我不是贪功……我只是觉得,让我拖住那支大军,其他人就可以尽早直取敌阵——像我这样的命,当成弃子来用,也不足惜……”


  背后的伤口突然被人用力摁了一把,他吃痛地叫出声来。


  “我不是说了——夏侯惇将军不也说了,弃子二字,不准再提?”


  乐进咬着嘴唇没说话。而李典也没再作声,只是乐进觉得背后的动作一下子比之前还要放轻不少,倒让他怪痒得慌,想耸肩。


  “别乱动。”李典低声斥他,脸上还是不悦之色,手上替他包扎得倒是动作麻利。“之后你就留在营里,养好伤再说。”


  “这不成,前线要紧——”


  “前线没事,我有这种预感。要是跑去战场乱来,我就亲自去逮你,把你挂在我那车轮戟的头儿上,一路扛着回来。”


  终究是连乐进也忍不住笑出来,只是绷着伤口的疼又强忍着笑,更加辛苦了。“好,我信李典将军的。”


  借水盆洗了洗手,李典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抹了把头上的汗往帐外走去,却又在那之前停下。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装作漫不经心地揉着酸痛的后颈,高挑的个子在背后乐进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黑影。“但是,人啊,一旦死了,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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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军的时候,我只把冲锋陷阵,夺得头功,当成自己的存在意义。


  旅人像是终于想到什么似地开口说道。


  比谁都要快地到最前线去,只要能为胜利铺开道路,即使成为弃子也无所谓,就那么战死沙场也——倒不如说,如果能就那么战死沙场,才会感觉到自己的意义。


  ——但是,战争已经结束了啊。


  他身边的年轻人用很轻的,却莫名残忍的口吻说着。然后那年轻人仰头看了看暗得发红的夜空,伸出手掌又试了试:下雨了。


  他下意识地戴上兜帽,接着密集又沉重的雨点便骤降起来。他不无担心地转过头对着若无其事的旅伴:你不挡一挡雨吗?


  年轻人摆了摆手,脸上是惯有的胸有成竹的笑:这种急雨,不消一会儿也就停了。


  ——这不成,要淋湿的。旅人却不依不饶地抓起他的围巾,手伸到背后拽松了一截,然后不由分说地把围巾罩在他的头顶,把他蓬松的黑发压得滑稽。


  这样就好啦。他黑着脸看着旅人满意地拍了下手说道,到底是没有伸手去把围巾拽下来。他们脚下的道路慢慢变得泥泞了,四只脚交错着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而在他们走过的身后的路上,没有任何的脚印留下。


  ——我真羡慕阁下的直觉,灵敏得就像小动物一样。


  雨淅淅沥沥小了的时候,他听到旅人的声音隔着斗篷传来。他知道对方是在夸他,忍住了听到那个比喻时的面部抽搐。


  有那么敏锐的直觉的话,即便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也可以靠直觉作出决定吧。但是,我就做不到了。所以只能一直往前冲,一直这样往前冲着,即使已经没有战争了——不,就算是在战争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是……如此。


  年轻的旅人摘下兜帽,从帽缘滴落下的水珠落在他的脸颊上,像是与那张被乱世写满苍凉却仍然天真的脸一点都不相称的眼泪。


  我其实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


  雨声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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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还是,不能不出战——请让我也随行吧,李典将军!”


  “别闹。这次郭嘉大人不是没有指派你么?”


  “可是……可是,前线有战事,我却坐视不管,岂不是很没用!”


  ——将这番对话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军师之后,李典无奈地摊开手,他觉得自己像在给个被欺负的小孩儿讨公道似的。“就是这样啦。把这家伙也带去,应该没问题吧?”


  金发的军师略带玩味地笑着,一手托着下颌,“嗯,倒是无所谓,本来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你这样把他晾在一边,也难怪他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文谦那家伙啊,要是不给他点活儿干,他就简直要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意义了。”


  “这可真是。我原本只想,让旧伤初愈的乐进将军休息一下。不过既然他要跟着李典将军,那还望将军多指点他了。”郭嘉放下手转而抱着胳膊,脸上玩世不恭的微笑却突然消失不见了。“有时候越是疲于奔命的人,反倒是越空虚的人哦。”


  李典一下子有点茫然。“别难为人啊。连我都不曾想过的东西,我能如何指点他?”


  “啊,也是呢,李典将军是跟着直觉走的人。”郭嘉歉意地笑了笑,“真是轻松啊。”


  可这一次李典半点也没觉得来自郭嘉的话语是什么夸奖,他抓了抓头发,内心里反倒有什么本如一潭死水的东西,被激起了困惑的波纹来。


  “郭嘉大人是怎么想的?”他有点笨拙地问,“存在意义……这种东西。”


  “我吗?曹操大人,以及他的霸业……仅此而已吧。如果你想听到什么更有追求的答案,我建议你去问文若。虽然我是觉得,把理想定得那么高远,会活得很辛苦就是喽。”


  “唉,你们这些书读多了的人,就是麻烦……”李典叹了口气,“我可不懂那么多。说到底,我和那家伙,是同一类人啊。”


  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意义,而比谁都要疲于奔命的人。


  他挥挥手向郭嘉告别。在回去的路上,他决定拒绝乐进与他同行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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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生气吗?


  旅人张大了明亮的眼睛,用力地看着他,想了想,把他的围巾从头顶拽下来,笨拙而小心地整了整,然后又踮起脚,伸手去想把他的头发揉回原样,却只是把那鸟窝般的发型弄得更滑稽了。


  别生气啊。年轻的旅人见他仍不说话,有点着了急地扒着他的肩膀。的确,我们并不是真的顺路……我只是因为听你说,你的直觉很准,所以就想着,既然本来就不知道去哪里,干脆跟着你走好了——但是,你也别因此而生气啊。


  ——我……我没有生气。是我先要跟着你的,我哪有生气的道理呢。


  黑发的年轻人终于很是艰涩地开了口,与此同时也终于忍不住自己扒拉了两下头发。


  倒不如说,是我让你失望了啊。我这样的人,不值得让你跟着走啊。


  黑夜从东方的群山开始缓慢褪去,尚未完全到来的黎明渐渐把天空洗涤成如同他围巾的颜色。


  在战场上的时候,每个人都以为我是最不会迷茫的那一个。因为直觉总是没错的,所以我总能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去,怎样才能让自己活下来——但是说到底,直觉是不能当做存在意义的东西啊。既不是理想,也不是信念,就连让人信服都做不到的东西,而除了这种虚无的东西,我却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以为像你这样,比谁都要努力往前走的人,一定会比我要更清楚,该去哪里啊。


  我才是因为不知该去往何处,而想要跟着你的人啊。


  破晓的鱼肚白渐渐充满了天空的一隅。在这个时刻分外凛冽的一阵冷风,令黑发的年轻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接着他就察觉到,身边的旅人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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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肥一战是他们的大获全胜。


  “乱世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呢?”退回城内后,乐进鬼使神差地问他,却好像在谈论明日的天气。“不知道李典将军,有没有这方面的预感?”


  李典好笑地白了他一眼。“会期待这种事情了,莫不是你变老了?”


  “……胡说!我还能再战个三十年呢。”


  李典觉得更好笑了,乐进的脸颊绷得分外认真,可他只想伸手去戳。“有什么好期待的?倘若哪一天没有了战争,你我这样的武人,能到哪里去呢?”


  乐进鼓着腮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


  “这不就……”


  “不过,和李典将军一起的话,总会有办法的吧!”


  他的话被打断在一半。李典有点儿愣神地看着乐进,对方笑得让他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相遇,那简单的纯朴好像从来没有因任何战祸而从那张脸上消失。


  “既然我们都不知道该去哪里,那么到时候,就一起去找吧。两个人去找,总比一个人好得多了。”


  他竟有几分如坠云雾的恍然。有一瞬间他想学着乐进那样去笑,可是当笑落在了他脸上,却只被苍白的色泽罩上一层阴影。


  “……想什么呢。乱世可不会在我们这一代就结束啊,搞不好就算再战上三十年,也不会结束啊。”


  他忽然把自己的围巾往上拉了拉。分明是靠近吴境的南方与风和日丽的天气,他却无端地觉得有些发冷。


  看到了这一场战争的胜利的他们,谁都没有看到乱世结束的哪怕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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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或许也不坏啊。


  他有点愕然于旅人的脸上反倒绽开了笑容,就像照亮黑暗的晨曦。


  “既然我们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就一起去找吧,李典将军。”


  然后他慢慢地回想起来,面前的这个人总是可以露出这样的笑的,就像那双总能清楚地倒映出他的刚毅而清澈的眼睛,无论怎样残忍的乱世,也没有将之夺走。


  ——真是拿你没辙……


  他又一次习惯性地抓了抓头发。只是脸上飘飘然的笑,慢慢地不再有苍白的阴影。


  “我们走吧,文谦。”




  那双旅人仍永远没有停歇地赶着路。





End


*说起来这个脑洞一开始的发端是幽城幻剑录的一个梗,最甜的不是生死与共的伙伴,不是永生之约的恋人,而是“你是和我携手共觅彼此命运的旅人”,woc,甜爆了。

*以及我曾经和朋友讨论过要不要写出来其实俩旅者都是幽灵之类的,不过后来还是只是暗示了一点点,有点像是绘本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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