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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预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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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乱舞同人。CP三日鹤。给自己的生贺与清明贺礼。

尽管如此并不是糖。并不是糖。重要的事情说两次。

以【年轻时的鹤能够看到未来】这一私设为前提的故事。全篇大部分为历史梗。不过还是零散的段子集合,所以没什么故事节奏可言。

一如既往的OOC。如见【我的鹤不可能这么软】或是【我的爷爷不可能这么无口】等症状,请立即停止服用。

结尾不是HE,但是好像也不虐。大过节的果然还是应该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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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月,我跟你讲啊。”

  肤发皆白的青年张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三下。

  “我好像能看得到未来了。”

  三日月宗近一头雾水地愣了几秒。“啊,我知道了,这是新的吓人招数对不对,鹤。”

  他们各自的主人在厅堂上作着虚与委蛇的议事,放任他们在门外显出鲜少为人注目的付丧神身形来。三日月还是高兴于看到归属了北条家以后的鹤丸国永,见面时仍是这么有精神地爱吓唬他。毕竟不是哪一把刀都能在尚且年轻的时候就坦然接受风起云涌的政变,动乱,屠杀,被垂暮的败者带进坟墓,又被贪婪的胜者夺回世间。

  “不是啊!”然而鹤丸竖起眉来煞有介事地反驳。“……不过你不相信,也是意料之中啦。”


  或许是来自坟墓的鬼影仍然缠绕着他。鹤丸猜想。也真亏了那位北条大人对他倾慕至此,全然不顾什么晦气地将他携在身边。

  只是自从脱离了那暗无天日的窒息,他便能看到那些多余的缠绕的影子——生命身上的,或者是无生命的造物上的。有的是一个两个,有的是不计其数,却全都不例外地与本体重叠在一起,像光怪陆离的叠影。

  他起初以为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或者那是什么妖怪,是什么死灵的怨气,亦或是别的什么。然而当他顺从地跟在北条大人身畔,试图去看清那些影子,他意识到那影子不是别的,而全都是那人自身。孩童,少年,壮年,老年,白骨,沙尘,无数个同一个人交叠在双眼里,就仿佛时间从来不曾推移,而名为变化的错觉只因那些变化的阶段全都在另一个维度同时存在。


  “嗯,着实挺惊人的。”听了鹤丸费力的解释后三日月点头应道。

  但是很痛苦吧。然而三日月又道。

  鹤丸不正面回答,伸着手用指尖摩挲着房檐下的木柱,烈焰和焦炭和腐朽成灰的幻影出现在他眼里,他不为所动。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三日月?”然后他忽然说。“是墓里的一个鬼讲给我听的。他生前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想要学会预知未来的本领。最后他做到了,他的卜辞预示了他的未来,上面写着——他会死去。于是他就这么死了。”

  说着这话的鹤丸脸上笑得轻快。

  “所以为什么人类总想要知晓未来呢。”三日月遂也执袖掩面笑了几声。“能改变的就不能叫作未来了。既是未来,知晓了也不能改变,难道不是更痛苦吗。”

  这会儿他们的主人已出了厅堂相揖别。于是三日月转身迈开一步,却被鹤丸叫住。

  “你就不想知道什么吗?我们的主人未来会怎样——之类的。说出来会吓你一跳哦。”

  “哎呀,那种事还是不提前知道,才更惊人不是吗?”

  “无聊的家伙。”


  “战争要开始了。”

  然而鹤丸还是对着那背影说道。

  国土会分裂,天下会战乱,从前的执掌之君会湮没于烟海,从前的俯首之臣会登万人之上。

  “战争从未结束。”

  三日月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答。

  正如一切未来都只是此消彼长的纷争的延续。

  鹤丸静默地看着那抹夜空中的新月在他的视野中渐行渐远,直到没了踪迹,余下挥之不去的影子在他目之所及的一切人和物上堆积,庄重典雅的宅邸与烈火焚烧后的废墟重叠,活着的人与肢体不全的尸块重叠,小园流淌的清泉与烽火下成河的鲜血重叠。

  那年有拖着不祥尾巴的彗星从天划过。他精明的主人由此宣称退位清心念佛,可他仍然时而能看到那双渴求权力的眼睛,一如初将他握在手里时的贪婪。继承者还是个孩子,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正如一切生命的雏儿,他望过去却看见缠在那孩子身上的成年男人的影子,没有了头颅,血从腹腔里一泻如瀑。

  他闭上眼睛,惨白的日光透过眼睑把视野涂得一片骇人的红。并不是出于恐惧,他是为杀人而生的本不怕血,反而求之不得到战场上去浴个红白双色;然而他仍是忍不住抱住双臂拥抱着自己,在落了一层灰尘的刀架下面靠墙而坐,置身于这陈满了珍器名物却愈发无人问津牢门深锁的华宅。

  这不又像是从前沉睡在坟墓里的感觉了吗。他暗暗自嘲,转念一想又确乎是如此,于是便就着没半点暖意的阳光睡去。


  无聊的家伙。他巧笑嗔怪,然后像条白鲤鱼从全然没被吓到的三日月身后钻出来,手里把玩着一只可以贴在旁人耳边吹出好大一声响的哨儿。

  你不是能看到未来么?岂不是本就知道这种玩法行不通。三日月报以亲善和煦的反唇相讥,眼里笑得新月背后的夜空都窄了几分。

  能看到啊,所以我现在都不去跟那些凡人玩儿了,即便会吓到他们我也是预先就知道,无聊得很。

  却唯独不说是因为任何凡人到了那双眼里,都映着终末无法逃避的死。鹤丸撇着眉,双手合十抡到脑后伸了个懒腰,而后猛地向前探身,一双灿灿的眼几乎要贴上对面的两轮新月。

  但是,好神奇哎,三日月。他眼也不眨地低声说。我只有在看你的时候,看不到那些“影子”啊。

  失望吗?坦率地笑着发出的反问。

  有点没趣。他说。

  但是能安心下来。想了想后他又说。


  “睡着了吗……。”

  惊碎了睡梦的声音。清冽而绵长,让人想起温和而清寒的月光。

  “嘛,这样啊……但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啊,鹤。”

  砂砾滚动的细碎声响,一只手正在拂去落在他发间与肩头的碎石和尘埃。从前的华宅半边墙体俱已坍塌,梁落下来却刚巧搭成了三角形,支住了他蜷缩着的空间仍能保持完好而不是被砸落的重物掩埋。

  并不需要张开眼睛——因为那是从他决定闭上双眼之前就已烙在那里面的图景。

  喊杀声与冷兵器的碰撞声以及兵器贯穿人类身躯的声音,在这片仿佛只属于他的小空间之外汇成一股洪流漩涡。于一方是摧枯拉朽的战歌,于另一方则是人去楼空的哀声。战争仍旧是近在咫尺地打响,他的拥有者仍旧是被屠杀的对象,他仍旧是栖身在血与火的风口浪尖,仍旧是不曾出鞘不曾为任何人而战就已成为胜者的战利品。

  正如时间分明在流动,可于他而言却只是静止的轮回。

  “——我好无聊啊,三日月。无聊得,无聊得快要死了。”

  突如其来地被伸出的苍白竟形同白骨的双手抓住肩膀一把向前揽去,令蹲在地上的三日月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鹤丸单薄的胸口。定睛一看那金色的渗着血丝的双眼正目不转睛地近乎无生命的玉雕那样注视着他,本是大梦初醒却如同从未得以安宁。

  可是那张嵌在雪色白发中央同样纯白的脸上,却因视野仅仅被眼前的人影填满,而笑得水波安详,静谧悄然里奔流出暗潮汹涌的绝望。

  “别动。就这样呆在这,别离开,三日月。”白衣的付丧神呢喃着说。“别让我再看到那些影子。别让我再看到这个世界了。”

  三日月叹了口气。从前还是个孩子的鹤丸每一次失败的惊吓计划结束后他亦总是这样叹息,然后像宠溺一只小动物那样揉那总矮于自己的一头银发。后来那孩子长大了,比谁都要怀着渴望地看到这个世界了,逞强的脸依旧是会以吓他一跳的形式出现在他眼前,只是那些恶作剧越发流于形式而一成不变,越发难以掩抑在生与死、存与亡、荣华与沦丧间流离辗转的悲伤。

  “如果能让你舒服些的话……就只看着我一个人吧。”

  他最终还是把鹤丸拥进怀里,任对方把脸瑟缩地埋进他的肩膀,像一只伤痕累累的白鹭。



  只是他终究无权留住那片展翅的白羽。足利殿后来又曾派人折返到那废墟去寻找,却终未得见那传说中的名物。

  就像是真的拒绝再看一眼这世界那般,鹤丸国永从所有人的视野中消失了。

  一个新的时代拉开序幕。连年的分裂与战争过后是得以喘息的和平。而他仍旧百年如一日地被奉为当今那天下人之家的传世之宝,风花雪月之中一切血雨腥风都与他无关。

  他闲时会跟同寄居在足利家的年轻付丧神们述旧,用了老成而又耐心的舒缓调子,把那古老而又残酷的时代里林林总总的悲剧讲得轻描淡写如同睡前故事。年轻人们不懂他何以讲得如此淡然,明知他实是不曾亲历所有的人世疾苦。

  他想起鹤丸说他身上没有那些影子。或许那正是预示着他就像那冷眼俯瞰的月,饶是沧海桑田都不能改写他的灵魂。

  故而当覆亡的阴影真降临到那天下人的头上,他看那可悲的将军在乱军之中困兽犹斗一直到死,血喷溅出来打在他深蓝的狩衣上成了紫黑,他却眉毛都不动一下。

  他想许是这样的世事无常,在他头上来得太晚了。

  以至于他已经感觉不到名为动摇的感情。


  “唉呀唉呀,别那么看着我啊,三日月。”

  没有任何惯用的惊吓手段反倒像是莫大的惊奇。白衣白发的青年扬眉回应着他的视线,背后是高傲地飘扬着的木瓜纹旗,就像他们之间从未远离。时间的流动于他们而言但作无物,只是这一回胜者与败者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逆转。

  “‘魔王’把你带回来了吗,鹤啊。”

  “他还在考虑把我下赐咧。”鹤丸冷淡地说,“没什么了不起的,什么‘第六天魔王’,最终还是会在背叛者燃起的火焰中灭亡啊。”

  “你还能看到那些影子?”三日月又问。

  “啊,但是不像从前那么频繁——也可能是习惯了吧。”这么说着鹤丸脸上是粲然的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感觉快要发疯了,毕竟那时候还年轻哪。”

  “啊哈哈,那便甚好。”于是三日月也笑。“甚好。”他又重复了一次。

  “比起这个,你啊——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鹤丸突然玩笑般两臂搭上三日月的肩,前额几乎要顶上那深蓝的刘海那样贴近了注视他。“无论我消失多久你都会是这副模样吧。就像无论走多远都能望见的,天上的月亮一样。”

  三日月沉吟了片刻。

  “但我可不是月亮啊,我还在这地上呢。”

  他顺势把那白玉似的脸颊捧在手心,亲吻那苍白干涸的嘴唇将之浸得温软。

  “所以你消失不见的话,我会挂念啊。”

  然后说道。盈着弯月的眼里映出露出片刻慌乱的白鹤,冷白的脸上罕有地浮现出樱色,仿佛只有这时才能证明他还真切地活着。



  北政所唤他作五阿弥切。

  自称三日月宗近惯了,他并不太适应这个名字。生于不信佛的年代的他,光是念这舶来的神祇的名讳就觉得拗口。

  取斩断人世五种苦痛之意——削发为尼的北政所这般对他说。她实是看不到作为付丧神的他的,却知道他的存在,时而在独处的时候对着那一柄刀说话。太阁尚在的时候是诉些离情别怨冷雨凄清,而今那曾执掌天下的人不在了,也就更多地变成了念诵的佛经与看淡人世的自我安慰。

  但那总归是自我安慰,就像硬生生寄希望于一把刀能够斩除苦痛一般。他见了无数皈依佛祖的,连那满手杀伐的所谓豪杰也一个个的去削烦恼丝,却没见有什么人真正能把烦扰一并削去。

  你会思念什么人吗?那日北政所忽而问他,他回想了一下上一次她像这样谈起类似的话题时,还是初与丈夫别居幽怨正浓的时候。

  从前我觉得思念是种痛苦啊,生怨生恨,放不下而又求不得。我花了半生的时间去放下这种痛苦,希望能斩掉心上那五方佛,但是后来啊,我发现要想真的斩断痛苦,不连着“爱”一起切掉,便绝无可能。

  他照旧是作个无声的倾听者,看着曾经的关白夫人已是满头银发,却在对他露出微笑的时候返璞归真得一如年少。

  思念啊……。他抿着唇思忖。那原是造物生出来的灵所不应持有的感情。毕竟他们的支配者是人,此身漂泊至何处,他们无从决断,也无法可想。

  正因如此,思念于他们而言,往往并不是渴求着相见。

  他闲庭信步踱到了寺院外的清潭边,一条白鲤鱼见了他便像是要吓他一跳那样欢跃出水面,拍出好大一声水花。

  平常的姿态,他却被逗得发笑。


  他大概不是个当御神刀的料儿。鹤丸国永一边想,一边对着铜镜抓了蘸胭脂的笔,小心地在眼眶周围描出殷红的妆。麻烦,就连整理仪表都比当武家刀那时候麻烦了一倍,一身素色的白狩衣只让他觉得走路都会踩了衣角绊个跟头,头上高塔似的帽子又让他没办法像平常那样肆意妄为地躲在草丛或者什么角落里蹦出来吓人一跳。

  但是藤森神社的主祭到底是治他的。不仅仅是能看得到他,正是因了寄居神社的这段日子,那缠绕了他数百年的眼中的影子,亦是被这至洁之地渐渐消祛了。

  “人生需要惊奇啊。真的啊,没有的话会想去死的。如果你也有过这种任何事情都在预想之中的经历,你就会理解我啦。”

  他跟在主祭的后面耍赖一般地扯闲,但对方没这种经历,这会儿显然也没心理会,只催促他速速把恶作剧地画在脸上冒充血泪的两行胭脂洗了去。

  神社是个远离纷争的地方,无聊,无聊得要命,却少了血与杀而让人能获得片刻的安宁。这气氛让人想起三日月那家伙,也无怪乎那人老是爱穿这种繁琐的衣服。他从逐渐多起来的参拜者口中慢慢知晓新的长久的和平年代正在到来,也知晓了从前的将军之刀而今依旧是在德川家的将军手中相传。

  他又觉得莫名地安心。并没有奢望着相见,他照旧是跟在主祭的后头,想着今天是偷偷藏起手水舍的杓子还是趁无人的时候敲响那口警钟。

  那件白狩衣他终归是没有穿多久。被渴求着他的盗贼悄悄从神社带离的时候,浮在他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却是从未如此期待过将要在他眼前展开的未知舞台。他一瞬间猜想主祭或许早就知道此事,只是觉得他本来仍属于那纷纷扰扰的现世,便是迟早要归去的。


  付丧神的思念大抵如此。

  三日月偶然听得了来自仙台藩的音讯。他知道鹤丸在那里,比任何时候都像个凡人那样轻松自在地在那里。他淡淡地笑一下,便再无多言。

  那种思念本就不需要相见。



  讽刺的是,自从鹤丸国永不再能看到那些昭示着未来的影子,未来便开始愈发向着他无法理解的广度与深度,无法预料得近乎疯狂地疾走起来。

  正如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理解没有刀剑的战争是什么模样,轰炸机投下的炸弹已经在他们耳边迸响。每天都有人类死得挫骨扬灰,每天都有人类创下的璀璨文化在战争的钢铁猛兽爪下灰飞烟灭。人类越来越自诩为文明的生物,可战争却是越来越被前所未有的屠杀工具推向前所未有的野蛮。

  平野藤四郎咬着嘴唇。衣服上残留着着了火后又自己扑灭的焦痕,裸露出娇嫩的小孩子皮肤上刺眼的烧伤。作为短刀这孩子却有着不输于任何大人的保护他人的意志,却在一期一振看到他这副模样而吓坏了将他抱在怀里的时候,眼皮一抖落下接二连三的泪珠来。

  “不会来了,他们今天不会再来轰炸了。”

  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安慰话语,一期一振忽然感觉到有视线对准着自己,他抬起头,见鹤丸国永在不远处,欲言又止地望着他。黄昏把那白衣染成彤色,像火药绽放出的从未熄灭的烈焰。

  谁都有可能有一天在任何一个瞬间消失,被奉为名物,乃至是身为皇家御物的他们,也没什么例外的。

  “你在发抖吧。”

  夜色赶走了迟暮。送平野回了房间过后鹤丸对他说,略带戏谑。

  一期一振别过那视线。鹤丸脸上是不可思议的冷静,冷静得让他升出一种恐惧感。

  “鹤丸殿的话,看这些事也是预料之中的吧?”然后一期一振说道,“三日月殿与我提起过您,在大阪的时候。”

  “……不是喔,早就不是了。和你一样,现在的我对于未来会发生什么,也全然没办法预想。”意识到自己态度的多少失礼,鹤丸脸上换了带歉意的笑。

  “不会很遗憾么?如果还能看到未来的话,就不会那么担忧在意的人了。”

  “……那种事的话,倒是不需要担忧呢。”

  鹤丸转了眼去看那暗色的天穹。硝烟和黑云把那本应月上屋檐的夜涂抹成一团污浊发紫的颜色。可他的双眼却映着烁然,像被不可见的月光照得微光荧亮。

  “无论过上多久啊……那家伙都不会改变的。”

  那天边的月光一直都在。不问丛云,不知硝烟。


  “但是,真要说的话,鹤丸殿哪。”

  一期一振清亮而带点忧郁的声音落在他耳畔。

  “‘有形之物终有消逝的一天’……三日月殿,很喜欢这句话呢。”



  要千百年不沾血的古刀去战斗啊。这还真是惊人。

  名为审神者的人类把他召唤出来的时候鹤丸国永心里如是想,还想着怎么人类历史又前进了几百年,反倒退回到要叫出他们这些艺术品去投入战争的年代了。

  审神者那日很是亢奋,奔走逢人便告,嘴上却只有一句话,说是三日月要来了。

  我还没那么迫切地想见他呢你急什么?他看了看就觉得好笑,却还是老早就躲在了锻刀工坊外头的灌木丛里,设想了一万种突然跳出来时应当说的台词。

  结果却是三日月宗近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他的后面,抓着他的后衣领一把便拎了他起来,树叶飒啦啦啦散了一地。

  这不算数。他慌乱地傻笑起来连连摆手。

  于是三日月也笑,一边笑着一边摇头,手松开了衣领转而去揉一揉那被阳光熏得温热的白发,小树叶从里面稀拉拉掉出来,有股好闻的青翠味道。

  可是这一回重逢直迎上三日月的目光时,鹤丸却突然触了电似的愣在那里。呆了片刻他反复地眨眼又揉了揉眼,三日月不禁问他何事,他亦是说不出口就匆匆离去。


  作为庆贺,审神者破例许他们当晚摆酒。

  场面欢笑混乱得很。除去小孩子不喝,他们俱是一醉方休得想必明日一整天都没法出阵。高谈阔论嬉笑搅闹得倦了,一个个平日里不是斯文尔雅就是雍容华贵的付丧神这会儿也毫不顾形象,勾肩搭背三三两两地各自回去,余下浓而绵长的酒气淤积在一片狼藉的房里。

  鹤丸自个儿逃了出去,用一个非常潇洒地显示自己仍然清醒的姿势翻身站起来,紧接着头就差点撞上门框。他往回廊上一坐,深吸一口外头的空气,单薄的白衣沐在永无秋日的夏夜凉风里。

  腾着热气的茶香一缕。回头一看是三日月递了杯茶予他解酒,而后自己也挨在旁边坐下。某种意义上三日月算是酒宴的主宾,故而直到所有人都离去了,他方才一并出来吹风。

  像是喝酒那样将那杯茶一饮而尽,鹤丸两手拄在木地板上,略微醺红的脸颊侧到一边,用蒙上一层酒雾的眼呆望着他。三日月的酒量出奇地不可估量,致于以他为中心的轮番劝酒直到了这个时辰,他却还是面不改色一举一动都不偏不倚。这其中劝酒最来劲的人之一是鹤丸国永本人,结果没能如愿看到三日月的醉态,反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夜里会凉的啊,鹤。”

  沉默了半晌后三日月说,然后起身要去屋里找那件白外套,袖子却被一把拽住。

  “还是那么……无聊的……家伙。从没改变过啊,……”

  三日月听到鹤丸在他耳边含糊不清地小声说,肩膀紧贴在他肩上透出股凉气。醉话的腔调拖得老长,让人听不出那究竟是埋怨还是依赖。

  “你喝醉了,鹤。”

  “没有啊,三日月。”

  然而三日月随即一手覆上鹤丸的半边脸颊,手指一抹拭出一道被月光照得冷冽发亮的泪痕。

  “没有的话,你哭什么?”

  杳无回应。白衣的付丧神兀自抬着头,像要把他填满了整个视野那样目不转睛地看他,鎏金的眼如同嵌在了无生命的玉雕。

  “我没醉啊。……从白天起,我就看得到它了。”

  最终鹤丸国永呢喃着说。那影子在三日月宗近身后亦步亦趋地徘徊,血从心脏处贯穿的孔洞里无止尽地洒落出来,把湛蓝的狩衣染成浑浊的紫色。




おわ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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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一些参考了的历史梗。

据说把鹤给挖出来的那位北条贞时,晚年的时候因为天上出现了彗星(……)而宣布退位,不过据说退位后的数年内也一直在干预政事。

贞时的儿子北条高时继位时还年幼,在后来的元弘之乱里自杀了,所以有了“他看见缠在那孩子身上的成年男人的影子,……”的那一段。不过贞时死后鹤是不是还在北条家,其实我也不知道……姑且当他还在吧。

自从北条家的记载以后,一直到信长公的时代,这期间鹤的记载是一片空白。丫消失了。

后来的梗比较简略就都容易熟悉了,详情参见年表啊neta屋啊啥的就行了。

好了我要准备明天赶火车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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